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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情困異國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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座機裏喻錚的聲音與平素聽起來不同,但那個低沈穩重的語調,還是讓人立刻就能辨認出來。

不光程矜,黑皮那夥人也一樣。

“久聞獵牙隊長威名,沒想到能有幸一見,”黑皮大著嗓門說,“現在你女人在我手裏,我要求你立刻讓對面天臺上的獵牙成員全部撤走離,放我們離開!”

“好。”

喻錚居然完全沒有問,“他的女人”指的是誰。

程矜咬著唇,強忍著內心的恐懼,一聲不吭。

“還有,我要你到我面前來,一個人。”黑皮說。

他剛說完,同夥裏就有人露出驚恐的表情。

顯然,他們對喻錚忌憚已深,就算占了先機也還是心有餘悸。

黑皮啐了一口,“怕什麽?他女人在咱們手裏。這麽多年了,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好機會?媽的,不抓住機會天理不容!”

電話被掛斷了。

一夥人面面相覷,黑皮勒緊程矜,命令同夥:“去看看天臺的情況。”

那人湊近陽臺看了眼,回頭說:“還真他|媽撤了!這女的真是波塞冬的女人?”

一道道視線匯聚在程矜身上,她覺得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濡濕了。

這不同於之前被Johann抓,那時候程矜知道他對自己有興趣,同時也知道他們的目標不是她,所以才有周旋拖延的餘地。

但眼前不一樣。

黑皮在她眼前開槍殺死了護士,是真正的亡命之徒。

這群人為了區域稀缺的醫療資源而來,並且已然被獵牙和坎鐸警察逼入絕境,在這種情況下,程矜自問找不到突破的法子。

她沒有情緒崩潰,沒有哭喊求救,已然是極限。

黑皮拿槍口戳了下程矜的面頰,“真想有機會聽你講講,怎麽會跟波塞冬攪和到一塊?長得這麽好看,找個有錢人,在你們國家好好當富太太不好嗎?跑這裏來,找死,還是找刺|激?”

冰涼的金屬貼著她滾熱的臉,□□味近在鼻尖。

所謂命懸一線,不過如此。

程矜不說話,黑皮正要再問,就聽同伴打斷,“別問了,小妞沒哭爹喊娘算好了,難不成還有那膽量在這兒同你閑聊?”

黑皮冷哼,“我當波塞冬的女人能三頭四臂——”

話說了一半,外面走廊裏有腳步聲臨近,一屋子的人頓時全都警戒了起來。

除了槍指著程矜的黑皮,其他所有人的槍口全都指向病房門口。

汗水從程矜的額頭滾落,掛在睫毛上,她喘息著,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病房門口。

黑色夾迷彩的作戰服、頭盔,槍別在腰際,赤手空拳。

是喻錚。

他從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那一秒開始,目光快速地掃過整間病房,最後落在程矜的臉上。

視線相碰。

一邊驚惶隱忍,一邊冷靜銳利。

按程矜寫劇本的一貫套路,這時候如果是女主角,應該要哭喊著說“別管我,你快走”。

但她顯然不可能這麽說。

一來,如果喻錚一走了之,她和南柔都只有死路一條。

二來,以她所了解的喻錚為人,既然來了,就絕對不可能無功而返。

所以何必說那些惡俗的臺詞?

不如……說點有意義的吧。

黑皮意外於人質的沈默,“都快死了,就沒什麽話想跟情郎說?”

程矜想開口,才發現嗓子眼幹涸,又試了試才發出聲音,“……那個。”

喻錚看向她,輪廓硬朗的面龐上沒有表情,但深邃眸子裏還是洩露了極度的不快。

“如果能活著回國,”雖然程矜勉力維持,可聲音還是有點抖,“我們就在一起試試吧?”

她說完,病房裏有幾秒安靜。

繼而,黑皮難以置信地反問:“意思你倆還不是一對?不是一對,都能讓波塞冬為你而來?我艹,以前還真不知道,波塞冬不光是死神,還他媽是個情聖!”

原本面無表情的喻錚,終於有一絲動容,眉頭稍舒,“嗯。”

程矜懸在喉頭的心,隨著他的這一聲“嗯”落回了肚裏。

最起碼,她確信喻錚是有備而來,絕對不是來和她一起送死。

她信任他。

“放了她,我做人質。”喻錚說這話的時候,看了縮在角落的南柔一眼,但並沒有提及她。

黑皮的同夥立刻大叫:“讓你做人質?當我們是傻子?還不給你殺得幹幹凈凈——”

“可以啊!”黑皮打斷同夥。

程矜錯愕,這不合理。

別說黑皮了,就算她也清楚,扣一個彪悍如喻錚的人質有多不方便,黑皮怎麽會答應?

同夥果然都反對,黑皮盯著喻錚的眉眼,陰森森地說:“你們以為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,警察就會乖乖放行?相比起來,獵牙的波塞冬一條命可比這女人有價值多了。”

眾人一合計,覺得果然有道理。

“扔了槍!”黑皮厲聲要求。

喻錚單手解開腰際的槍扣,手剛剛搭上槍把。

一屋子的人就立刻大氣都不敢喘了,全部手指扣在扳機上,蓄勢待發。

毫無疑問,只要喻錚敢動手,一簇簇子彈會立刻將他洞穿。

程矜覺得今年體檢完全可以略過心臟檢查,因為此刻心跳頻率已經超越了極限,但她居然還活著、眼睜睜看見那個男人冷靜地將槍支扔在地上。

槍體落地,哐啷一聲,程矜也跟著腿一軟。

她目光中那一瞬的絕望都被喻錚看在眼底。

他似在安慰她,嘴角挑起了些許。

黑皮厲聲說:“踢過來。”

喻錚果然足尖一踢,槍就順著地面滑到了黑皮腳下。

“可以啊,波塞冬。沒想到讓道上人聞風喪膽的男人居然會是個情種,為了個女人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!”黑皮將槍踢到身後,仍舊沒有放開程矜,對同夥使了個眼色,又對袒露雙手的喻錚說,“行了,你進來,等你進來我就放了這女人。”

病房裏安靜得聽見這群匪徒粗重的呼吸聲。

程矜聽見自己心臟跳動得宛如擂鼓,一句被她自己鄙視過的“不要過來”隨時都會溢出喉嚨。

是,她知道如果喻錚坐視不理,她和南柔兇多吉少。

無論從本能還是理智出發,她都明白喻錚把自己換出去,無論如何都是當下最好的選擇。

但連程矜自己也不能理解,為什麽此刻她內心所有的聲音都在叫囂著,快走!離開,不要過來。

喻錚慢慢地走進病房,靴子踩在地上,有輕微的聲響。

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,每個聲音都強烈地刺|激著在場眾人的神經。

他的目光始終盯著程矜,或者說,盯著程矜太陽穴邊握槍的手。

從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裏,程矜讀不出他的計劃,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根本沒有計劃。

就像黎易冬對她說的那樣,喻錚將所有人的生命都視作最高,唯獨混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。

“……你別過來!”

柔弱的嗓音陡然打破了緊繃的寧靜。

黑皮猛地勒緊身前的女人,罵了句臟話,“他來換你出去不好麽?非要找死?”

能活下去,當然好。

但如果是以他的命為代價活下去,不好,一點都不好!

程矜還想說什麽,就感覺脖子被勒得越發緊,不但說不出話來,就連呼吸都吃力不已,只能雙手扒著黑皮的手臂,試圖換取些許呼吸空間。

喻錚原本懸在身側的雙手緊縮成拳,青筋繃起。

他站在離黑皮不足兩米的地方,站定,“可以放她出去了嗎?”

黑皮嘴巴咂了一下。

程矜甚至沒反應過來,到底是誰開的槍,就聽見身後一聲刺耳槍響,伴隨著南柔的尖叫,只看見面前的喻錚身子向右一歪,捂住右臂的左手指間已然有血滲出。

原本就卡在喉嚨口的呼吸幾乎完全停滯。

也許,連心跳也是靜止的。

眼淚瞬間湧起,模糊了視線,程矜只覺得脖子上的壓力陡然一松,人已經被黑皮一推,向前踉蹌而去,剛好與喻錚擦身而過。

她看見了從他懸著的右手指尖滴落的血。

隔著婆娑淚眼,程矜猛地擡起頭,對上的卻是一雙熱烈的眼眸。

那雙曾經寂如夜色的眸子,此刻閃爍著焦急。

“沒了右手的波塞冬,呵,沒了利齒的獵牙隊長,呵呵……”黑皮低嘎地笑著,又將厲聲呵斥,“還不出去,是等著老子後悔嗎?”

程矜的下唇咬出了血。

她在喻錚的眼底只能看見兩個字,快走!

程矜感覺整個腦海裏嗡嗡作響,病房仿佛被解構,天旋地轉。

她麻木地往外走著,只聽見身後黑皮對同夥說著,“把他綁好,我們出去,準備登天臺離開。”

聲音就像從很遠、很遠的地方傳來,她的眼前滴血的指尖和火熱的眼眸來回交替……

就在她踏出病房的那一瞬,手臂立刻個被人攥緊,往邊上一拉,塞進防爆盾牌的背後。

幾乎與此同時,玻璃碎裂的聲音、重物倒地的聲音……還有女孩子高分貝的尖叫聲,一連串從南柔的病房中傳來。

程矜下意識地起身就要往病房裏沖,卻被人一把攔腰拽了回來。

“矜矜,冷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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